听到“擦鞋仔”一词，大家脑海中可能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：旧社会(影视剧多见)，大酒店或西餐厅旁的街边上站着衣衫褴褛的男童，背着一个长方形专用木箱和小木凳，里面装有各色鞋油、鞋蜡、鞋刷、海绵和毛巾等什物。遇见脚蹬皮鞋(靴)商贾大班绅士淑女出入，便大声叫唤“擦鞋!擦鞋!”，若是上海滩看见蓝眼睛黄头发之西人，擦鞋仔们还能来两句英文招呼“Shine Shoe!Shine Shoe!”。

　　现如今，中小城市火车站或汽车站附近还能看见专事擦鞋人士，但基本以中年妇女为主，鲜见男童的身影。这大概是优越的九年或十二年义务教育制度带来的好处。而大都市里，有专门的连锁擦鞋店提供优质服务，还能提供月卡年卡呢。那些年的“擦鞋仔”陈伟先生更是凭借过人的胆识把握商机利用资本运作摇身为“擦鞋富翁”，实在是令人叹服。

　　“擦鞋仔”一词在粤港澳的广东话系统里竟然是阿谀逢迎的“马屁精”之意，匪夷所思。很难想象南方的擦鞋童如何跟北方游牧“拍马屁”瓜葛上干系的，因为他们几属社会最底层的行业，如此低下卑微身份，卑躬屈膝赚得微薄收入，还得时时面对“城管”随时快速走鬼的。

　　拍马屁(PMP)，源于元朝文化，蒙古族的一般百姓牵着马相遇时，常要拍拍对方马的屁股，摸摸马膘如何，并附带随口夸上几声“好马”，以博得马主人的欢心。可是相沿很久以后，有的人不管别人的马好坏、强弱，都一味地只说奉承话，把劣马也说成是好马了。逐渐人们就把对上司的奉承称为“拍马屁”，用于讽刺不顾客观实际，专门谄媚奉承、讨好别人的行为。

　　让我们一起梳理探寻“擦鞋仔”是如何披上这层“PMP”之“华丽”外衣的。先耐住性子听听股票市场著名的“擦鞋童理论”，聪明的您可能由此初见些许端倪。

　　话说1927年的一天，美国，富豪约瑟夫·帕特里克·肯尼迪(Joseph P. Kennedy, Sr.)。大清早乘坐轿车去往商谈一宗大生意的途中，突然发现皮鞋上有些污点。刚好透过车窗看到路边站着的一位擦鞋童，看看手表还有十分钟空闲时间，于是便叫司机停车去擦擦皮鞋。

　　肯尼迪坐在凳子上，享受着擦鞋服务。他突然看见擦鞋童耳朵上挂着收音机耳机，他于是好奇地询问擦鞋童。

　　肯尼迪问：“小朋友，你在听什么?脸上表情变化怎么这么精彩?”

　　擦鞋童答：“我在听股市行情呀?”

　　肯尼迪问(故意装不懂)：“什么是股市行情?”

　　擦鞋童笑答：“哈哈哈，你不懂股市行情哦?”

　　肯尼迪摇了摇头，故作不知。

　　肯尼迪若有所悟，擦完鞋子后改变行程匆忙赶回公司。命令他旗下所有公司逐步出清所有手上的所有股票，那时一张股票都有几十元美金的卖价。

　　别人不解地问：“股市行情如此好，为什么要出清所有关系企业的持股?”

　　肯尼迪笑答：“股市连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擦鞋童都如此热衷股票行情，股票已经没有投资的价值了。”

　　果不出肯尼迪所料：就在1929年10月24日，美国爆发了资本主义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经济危机。在历经10年的大牛市后，美国金融界崩溃了，股票一夜之间从顶巅跌入深渊。一周之内，美国人在证券交易所内失去的财富达100亿美元，农场主为了销毁“过剩”的产品，把牛奶倒进密西西比河。随着“黑色星期四”、“黑色星期五”、“黑色星期一”及“黑色星期二”的连续出现。金融危机逐渐转化为全球性的经济危机，此后，美国和全球进入了噩梦般长达10年的经济大萧条时期。

　　每张当时肯尼迪卖几十元美金的股票都跌到只有几毛钱，没人要股票时，肯尼迪却反其道而行之命所有相关企业全力进场回补股票。这一斩一补的转换，使肯尼迪家族积累巨额财富，这也就是肯尼迪家族为什么会有花不完的钱，不停的参与总统大选变成肯尼迪政治家族的原因所在。

　　这就是“擦鞋童理论(shoeshine boy theory)”，又称“零股理论(Odd Lot Theory)”的来源和出处。其寓意为：股市如果连小孩、和尚、尼姑都热衷股市，这股市就没有投资价值，是卖股票最好的时机，当股市崩跌的时候，股票没人要却是最好进场选股投资的时间点，可以做到人弃我取才是最大的赢家。

　　说到这里，还是没发现“擦鞋仔”与“拍马须溜”间的蛛丝马迹。稍安勿躁，我们接着往下说。

　　1929年前美国股灾前全民皆股，这与约60年后中国股灾的情形有惊人的相似。这些“擦鞋童”们除了擦鞋还试足股市，还特意把工作地点从大酒店或西餐厅旁边转移到股票交易所周边。这样一来，在为进出交易所的经纪人或炒股高手提供擦鞋服务时，顺便能打探到一些内幕消息或得到一些投资建议。

　　服务态度愈好得到的相关股票的情报就愈多，而擦鞋童们也争先恐后、前赴后继地抢着为这些人擦鞋。为博得客人的好感，难免有一些讨好甜言和奉承蜜语，并有愈演愈烈之势。虽然，这也或多或少招致人们的厌恶情绪，但“擦鞋仔”们个个仍旧毫无顾忌。

　　慢慢地，“擦鞋”就被人等同于“拍马屁”的阿谀奉承的讨好行为。而如有人想通过讨好上司或者其它能给到好处人，最自己多加关照，使生计顺顺利利，或者升官发财…总而言之，就是蓄意甜言蜜语卑躬屈膝称赞别人欲牟取利益之嫌的“马屁精”，冠之以“擦鞋仔”的“美称”。

　　甚而有之，还有比“擦鞋仔”更绘形绘色、尖酸刻薄的“舔鞋底”来形容阿谀道行更深的人士。言外之意，“擦鞋仔”抛弃自己尊严，乃至于不知羞耻之举，方能进升至“舔鞋底”境界。

　　“擦鞋仔”得以在粤语圈子中流传开来，还得感谢香港歌星许冠杰先生主唱的粤语歌曲《擦鞋仔》(由伦永亮作曲;黎彼得填词)。这首歌是香港亚洲电视1987年播出的电视剧《擦鞋先生》里的主题曲，用以讥讽社会现实中“马屁精”们，歌词刻画“擦鞋仔”形象逼真入木三分。

　　就让我们一边欣赏许冠杰先生演绎的《擦鞋仔》MTV(http://www.56.com/u96/v_MzI0NDAzMTc.html)，一边在会心笑意中结束“擦鞋仔”的探源之旅。

附注：《擦鞋仔》歌词节录，粤语。

　　《 擦鞋仔 》

　　主唱： 许冠杰

　　作曲︰ 伦永亮

　　填词︰ 黎彼得

　　“系系系日夜猛吠，扮吓矮仔冇乜计。

　　望清楚擦慨对象，落力擦靴讲手势。

　　你斗气全无实际，盏得你气坏个胃。

　　擦擦擦摇头拧髻，无谓计地位。

　　系系系日夜拜跪，事业畅通讲交际。

　　易办事就要虚伪，焗住要颈灯芯咁细。

　　有个性前程尽废，嗰阵你喊亦无谓。

　　有性格豪门自闭，咪赖时运太滞。

　　出力擦分分钟，都采用心理攻势。

　　出力擦分分钟，不浪费全凭造诣。

　　出力擦分分钟，将树枝变咗玉桂。

　　出尽力擦求名利，偿志愿望有天一朝威威。

　　……”